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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 天气便热起来,陆赜
那丫头声音跟蚊子一样小, 低头缩肩,并不敢抬头瞧陆赜“回大人, 夫人还不曾醒,午间端了清粥进去,夫人说待会儿起了再用。”
陆赜听了便皱眉“糊涂, 主子不肯用, 你们倒也不知道劝”
这丫头是这船上的, 见过陆赜前些日子把人拷打得血淋淋的模样,当下吓得跪下请罪“奴婢知罪, 奴婢知罪”
陆赜挥挥手“自个儿下去领罚”他拨开一串粉色珍珠的帘子, 进了里间, 地上是猩红长毛地毯, 描着大幅盛开的牡丹, 踩上去一丁点声音也无。一旁的窗户大开着,吹来微微的带着腥味的海风,一抹残阳斜斜地打
地上散落的衣衫已经被丫鬟抱了出去, 一旁黄花梨龙首架上垂着一套暗绿织金纱祥云短衫,葱绿妆花缎马面裙。
架子床一旁的小柜处放着中衣、小衣,层层叠叠的秋香色碧纱帐包得严严实实,只床边垂着美人一节赛雪皓腕。
陆赜悄声走过去,把幔帐用镂空龙凤金钩挂起来,边见秦舒侧着身子睡得正香,青丝散落
陆赜从袖子里拿出一瓶碧玉膏子,中指上沾了一点,轻轻往她肩头探去,不过一会儿便见秦舒睁开眼睛,道“起来用过饭再睡吧”
秦舒眼下一片青黑,脸上依旧是倦色,她把被子拉到脸上盖住,吐出三个字“我不饿。”
陆赜把被子拉下去“不是前日里嫌热不透气,这才换了碧纱帐么,现
他把小衣、中衣拿过来,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卷了
一缕头
秦舒皱眉,踢他一脚,反而叫他捉住脚踝,倒打一耙“我替你擦药,你反倒动手动脚起来。盖因你平日不用心进食,这才不过略动一动,就这样没神。”
陆赜见她坐起来,气得脸色
秦舒压根不搭理他,从一旁拿了小衣、中衣穿上,就见陆赜把横架上的短衫、马面裙递过来,穿戴好,便对外面候着的丫头“小莲”
进来的不是小莲,是另外一个丫头,端了热水进来“夫人”
秦舒走去净室洗漱过了,等这丫头给自己梳头的时候,这才认出来“小莲去哪儿了”
那丫头低着头“小莲没当好差,管事罚她
秦舒不过松松挽了一个堕马髻,随手插了一支木兰白玉簪,回头问“小莲犯什么错了”
陆赜寻常虽不打骂下人,却也十分严苛,但有不妥当之处,这些人便要受罚,又知秦舒心软,并不肯说原因,秦舒见状道“叫她起来吧,甲板上那么大的风,没得叫吹坏了。”
那丫头见陆赜并不反对,当下屈膝,高兴地出了船舱。
秦舒坐
陆赜走过去,见铜镜里的她眉弯如新柳,敷了一层薄薄的珍珠粉盖住眼睛的青黑,脸颊上上了丁点儿胭脂,显出淡淡的粉色来,气色好了许多。觉得她头上太单调,往台上匣子里捡了镶红宝石璎珞金钗插
秦舒脸色未变,推开他的手,往外间来,见丫头们捧饭安著,一道道的菜鱼贯而上。陆赜跟出来,替她舀了半碗鱼头豆腐汤“饭前先喝半碗汤,才是养生之道。”
那汤乳白色,极鲜美,秦舒慢悠悠喝了,又添了一勺,这才问“上船已经七八日了,按理说早就应
该到了,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陆赜夹了一块儿鸽子肉放
秦舒冷冷瞧了他一眼,放了筷子,吃了口茶漱口,便往里间去。书案旁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大樽桃花,开得极艳,她坐了会儿,往砚台里倒茶磨墨,提笔写字起来。
陆赜讨了个没趣,用过饭,度量她脸色好看了些,这才往里头来。已经点了灯笼,秦舒正
秦舒坐着的椅子很宽大,陆赜挤了过去,见纸上写着的是小额银票
秦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把那纸揉成一团,丢
陆赜无可辩驳,却也不打算改,叫一个男人憋了五年,不知肉味儿便也罢了,如今食髓知味,哪里肯节制呢他打横拦腰抱起秦舒,便听她一声惊呼,即便是埋怨也觉得听起来顺耳“陆赜,你
陆赜闷笑一声,问“你什么地方疼,我亲自服侍你,给你上药”
秦舒立刻闭嘴,见他往杨妃榻而去,拿了棋盘过来,道“你既然嫌闷,我来陪你下棋,记得从前连温陵那老”
老匹夫
陆赜顿了顿“从前连温陵也赞你棋艺了得,本想问问你同谁学的棋,可后来一忙,便忘了。”
秦舒愣了愣,并不想下棋,却还是捏起一粒白子,按下,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学棋,十五六岁便弃了,不算太认真”
这话
这天夜里,陆赜体恤她,只安安静静抱着,到了半夜,便见他起身穿衣。秦舒根本没有睡着,见此坐起来,问“你到哪儿去”
陆赜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去见一个老朋友
,你安心睡一觉,明儿傍晚我就回来了。”
茫茫大海之上,哪里是去探访老友的呢,不过是早就约定好的罢了。秦舒量叫自己的神情显得柔和起来“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想珩儿了。”
陆赜只觉得她此刻十分恋恋不舍,倒仿佛全心全意依靠着自己一般,他低头轻轻啄了一下樱桃小口“我回来之后,就立刻改舵回京城。”
秦舒望着他怔怔
陆赜点点头,出了船舱,另乘了一艘鹰船往五十海里外的驶去。本就是
二人相谈盛欢,又敲定了来事,他喝了点酒,乘船返回,站
他正想叫丁谓加快航速,便听丁谓声音
陆赜抬头,见前面一艘十七八丈的宝船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他脸色大骇,连忙吩咐“转舵、转舵”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一艘小小的鹰船,这样大的宝船驶过来,只怕是海浪都能将它彻底掀翻。他话音落下,便见那宝船撞了上来,陆赜整个人被甩
整个鹰船的龙骨都叫撞成了两半,陆赜顿时落入海水里,连一块儿碎落的夹板都未抓住,他慢慢往下沉去,心里却还
第二天傍晚,秦舒端茶靠着灯坐了半晌,直等到天亮,也并未听见陆赜回来的消息。第二日,陆赜留下的一位心腹便上前来禀告“夫人,爷同我们说好,昨晚便会回来,即便是有什么耽误了,也会叫人回来报信。属下想,咱们还是去瞧瞧才是。”
秦舒端着茶,隔着帘子笑“我看不必,爷是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叫我们
那人听了,心下诧异,也并不反驳,只第二天一大早便遣了一艘小船沿途寻过去。直寻到三十海里开外,这才见飘得远远地一两块儿残破的夹板,赶忙回去禀报。
那人大惊,也不管秦舒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当下叫了改了方向,又走了一日,这才见茫茫海面上丁谓抱着一块儿木板慢慢飘着。
丁谓是习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