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便立刻派了车随着秦舒回去, 只苏绾绾身边那位老妈妈临行出门来,打量秦舒,十分明“周娘子瞧着不是俗人, 下的棋连我们小姐也称赞,急得跟什么似的就要买你的棋谱。”
秦舒只装傻“妈妈说错了,我并不会下棋。”
那老妈妈止住笑,脸皮上的肉便耷拉下来“这棋谱恐怕不是娘子家传的吧”
秦舒摸了摸腰间的香囊,笑“是不是家传的又有什么关系倘若说是我自己下的,你猜苏小姐会不会相信”
那老妈妈深深觉得冒犯, 眼神不善地盯着秦舒“周娘子,你不是个俗人。”
这便是把秦舒当骗子的意思了,秦舒摇摇头,又见小桃从后头坐了马车来“周娘子,咱们快走吧, 小姐等着呢。”
秦舒冲那老妈妈点点头,上了马车, 就见小桃望着她笑“周娘子,你别理老妈妈, 她这个人一向抠门, 小姐花银子,花的是自己的钱, 再不济也花不了她的银子。不说府里每月给银子, 便是小姐自己那些金银首饰便不下一万两,花三百两买一本棋谱又怎么了”
秦舒并不答话,她自己一个人也说得高兴“我们家老太太吃一碗蛋炒饭都得五十两银子呢,更何况买这些书我家老爷原先为了买一柄扇子花了三千两呢,买个棋谱花三百两算什么老妈妈是歌舞院子出来的, 很舍不得花钱”
她一直说,见秦舒一句话都不回答,这才怏怏不乐的停住,抱怨“周娘子,你人生得这样好看,绣的屏风连老太太都喜欢,怎么这么闷呀”
秦舒笑笑,对她道“我生来便是这样的性子。”
到了家,一家人正好刚刚吃完饭,夏荷端着豆腐筐跑过来“小姐,你这脸怎么还没好”
秦舒冲着周宏生招手“你跟我去书房找一找一本棋谱,现人家急等着要,我记不清了,许你记着放
又对着夏荷道“你拿点心出来,陪着小桃姑娘坐一会儿。”
周宏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跟着秦舒进了自己惯常书的房间,问“阿姐,咱们家哪
儿有什么棋谱啊咱们家没有会下棋的,就是我,也不过是个臭棋篓子的水平,连中盘都下不到就输了。”
秦舒从旁边翻出来一张宣纸,吩咐周宏生“把门关上,磨墨。”
周宏生有一个好处,秦舒吩咐的事情,即便是不懂也先照做,事后再问,他倒了半杯茶水
那棋谱跟现
周宏生不懂“阿姐,做什么这样画棋谱”
秦舒把袖子卷下来“毕竟要人家三百两银子,总是要画详细点,对得起人家才是。”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锭碎银子“你把这些拿过去找典当铺的陈叔,告诉他把纸张做旧一下,是急活儿,这三两银子不用找了,必定细致一些,你等
周宏生小声问“阿姐,你这是作假啊”
秦舒咬了咬嘴唇,道“我又不是卖古董,算什么作假”又叮嘱他“从后门去,快去快回。”
说着便拍拍袖子,坐
不知等了多久,周大娘
秦舒开门把她迎进来,把书扔
周大娘见这里只有两个人“姑娘,这里只我们两个,您就别叫我娘了。从前
秦舒道“那可不行,你以后也别姑娘姑娘叫我了,就叫我的名字璎珞,不然别人听见了,该起疑心的。假冒身份去办户籍,这可是要吃牢饭的。再说了,这有什么受不住的。我以前不也是个奴才罢了,还分出个高低来”
周大娘叫吓住,嘴巴张开,半晌才喊出两个字“璎珞。”又听外面夏荷
小桃
头坐了很久了,开始觉得新鲜,又有人陪着她说话吃点心,说书般说了半个时辰,偏那夏荷十分捧场“真的呀,吃个蛋炒饭就得五十两银子该不会叫人坑了吧”
小桃捂着帕子笑她没见识“我家老爷干了几十年的盐商,谁能骗他呀这蛋炒饭可跟你们外面的不一样。这米就是御田里出来的碧粳米,一粒一粒的分明,下蛋的鸡也是用人参、白术、红枣等珍稀药材喂养的。”
夏荷咂舌,她们这条街最有钱的就是那个开绸缎铺子的王富户,他媳妇儿生孩子快死了,也不过上药材行拣那人参须子回来吊着气,这家人居然用人参来喂鸡“这吃得出来分别吗不都是鸡蛋”
小桃声音高了一度“当然有分别了,我家老爷就吃得出来不同。”
夏荷问“那你吃得出来吗”
小桃笑笑,道“当然,去年老太太剩下半碗,赏给我们丫头了。我分了一口,那滋味儿我说不出来,隔得老远的就闻见香味儿,慢慢嚼,还有一股儿肉味儿,反正比寻常的蛋炒饭好吃上百倍。”
两个人说了半晌话,茶不知喝了多少杯,点心也吃了两盘,小桃这才想起来“周大娘哪里去了不是去催周娘子了吗怎么这么半晌了也不见她”
两个人推了门出来,就见周大娘坐
夏荷不知道是装的,着实吓了一跳,蹲下来“大娘,您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
周大娘只顾着演戏,并不说话,吓得夏荷哭出来,大喊“小姐,小姐,你快出来,大娘不知道犯什么病了,都喘不上气来了。”
小桃也吓着了“周娘子,你先别找棋谱了,你娘看着快不行了。”
秦舒这才推门出来,同夏荷两个人把周大娘扶到床上,吩咐“夏荷,你去请城东的回春堂大夫来。”回春堂
夏荷呆呆点了点头,忙不丢跑出去来“小姐,我这就跑着去。”
秦舒拧了毛巾敷
。
小桃站
秦舒道“也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去年犯过一回,也是这样的脸
说着同小桃抱歉“那本棋谱不知道放
小桃摆摆手“这有什么,我多等一会儿罢了,你们这儿也挺有趣的。你还是先看看你娘吧,等大夫来了,你再去找棋谱。”
不过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夏荷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手上还拽着一位年轻的小哥儿“您快瞧瞧,我们家大娘好像快不行了。”
秦舒是着着实实吃惊,不知道这丫头跑得多快,才能这么短的时间把人请回来。得亏是个年轻大夫,要是上了年纪的,叫她这么拉着跑,不得散架了。
那大夫把了把脉,问了问哪里不舒服,周大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说胸口疼。那大夫露出怪异之色,不过也没说什么“没什么事,想来是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不顺心,一时心悸了,我开几服药吃就是。”
夏荷拿了纸笔过来,才写了方子,就见周宏生抱着一堆已经做旧的宣纸推门进来,惊讶“娘,你这是怎么了”
周大娘见他已经回来了,也不装了,从床上坐起来“没事没事,才喝了口冷风,胸口疼。你赶紧把棋谱给小桃姑娘带回去吧。”
秦舒把那叠宣纸递给小桃“小桃姑娘,我娘现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大症候,苏小姐那里我恐怕去不了了。这些棋谱你带回去给小姐就是了,三百两银子是说笑了,随便十两、八两,给我娘治病,也就够了。”
小桃把那叠纸抱
送了小桃同大夫出了门,周大娘这才着急道“怎么不叫人跟着去拿钱就那么几张纸就能换十两八两,东西给人那么爽快,要是人家赖了,不送银子来怎么办”
夏荷同周宏生见周大娘中气十足,坐着捶床的模样,表情微微有些
僵硬“娘,你这是真病,还是假病啊”
秦舒倒了杯茶水递给周大娘“我不想回去苏小姐那里做活儿了,于是叫娘装病,既能推脱,又不至于得罪了人家。至于银子,娘您老人家就放心好了。他们那样的人家,得了心头好,不会占我们便宜的。”
周宏生奇怪“那是什么棋谱,怎么值三百两银子阿姐竟然会下棋”
秦舒随便找了个理由遮掩过去“是从前
好
秦舒忙拉住她“娘,你才病了,又去要钱,这算什么嘛你放心,照那苏小姐的性子,明儿一大早必定送了银子来。”
事情果如秦舒所料,还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入夜的时候,小桃便抱着一个包袱,送银子来了“周娘子,这个包袱里一共是一百两银子,另外这是二百五十两银票,小姐说了,你母亲病得凶险,就不强留你了,这多的五十两便给周大娘治病。”
秦舒从里面拿出来一锭五两的碎银子递给小桃“小桃姑娘,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了,你以后回了宋府,府上有什么针线活,到时候您提一句我,就感激不了。”
小桃的确是要回去宋府的,却不知这周娘子是如何知道的,她是宋府家生的丫头,见秦舒出手大方,为人也坦荡,应下了“你放心,管针线上的就是我姑奶奶,到时候一准儿照顾你生意。”
送了小桃出去,见周大娘、夏荷、周宏生都围着桌子上那包袱银子眼睛
秦舒逃出来来的时候本来身上是带了四百多两银子的,只是财不露白。这周大娘夫妻以前虽然好,也不知现
夏荷拉着秦舒的衣襟
“小姐,这么多钱呀。”
秦舒从那堆银子里分出五十两递给周大娘“娘,这些你拿着,本也就是苏姑娘给你瞧病的。”
谁知周大娘却摇头“我哪里会管钱,叫我管,我就只会花。还是你管着,我知道你有本事,会钱生钱。这钱虽多,却也不能用一辈子。你拿着,仔细想想做个什么小生意,咱们家也算有份儿产业了。”
秦舒便道“那好,明儿先一人做一身新衣裳来穿。”夏荷最是高兴,她是逃难被周大娘捡来的。
周大娘心善,添双筷子,给口吃的喝的没问题,做新衣裳是没有。
秦舒又道“要做什么生意,我得仔细想想,尚且不着急就是。只是我们本来打算去杭州万松书院的,已经
众人都不反对,只是周大娘说什么也不去,说自己不识字,听什么讲学,倒不如上街上听说书的。再说她去了,说看家啊
众人热热闹闹商量了一通,去哪家铺子买布料,又听说杭州的杭绸比扬州便宜多了,周大娘便说“你们反正也要去杭州,要是杭州便宜,就从杭州买了带回来,要是跟扬州一样,回来了再做衣裳也是好的。”
秦舒知道她这是不想花钱的意思,也不多说,又把家里的事情细细的吩咐了一遍,嘱咐她晚上不可一个人睡,请了隔壁的婆婆来陪着,一定要关好门户。
秦舒唠唠叨叨,倒把周大娘说烦了“这个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隔壁就住着公门里的衙役呢,什么小偷小摸敢来”
秦舒便不再说了,把那些银子都一一清点好,锁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老秦同志眉飞色舞的面容“那还用说,你老爸我从来都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秦舒冲着虚空笑
笑,冲着虚空击掌“老秦同志,我现
到了第二日,周宏生便托了相熟的衙门书办,办了路引,又去牲口行雇了一辆马车,说定了连人带着车马,跟着去一趟杭州。车夫的吃住都包了,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一共给五两银子。
周宏生带着马车回来,夏荷上去瞧了瞧,捏着鼻子出来“小姐,这马车也不知运什么东西了,一股子臭味儿。”说罢,便打了水来,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把那劣质的熏香点了一根,拿去车上熏,这才满意“听人说,去杭州得几百里路呢,咱们要不要抱一床铺盖垫着”
只周大娘听说雇马车花了五两银子,心疼了大半天“叫我说,坐船去岂不好,又便宜又快偏你阿姐说自己晕船,坐不得船。”
其实并不是秦舒晕船,而是担心码头叫陆赜留了人罢了,不敢冒险而已。
周宏生抱了行李出来,道“娘,钱花都花了,您就别念叨了。”
夏荷想得周到,出了行李,连常用的药丸都带了,还不算各种各样的零嘴点心,笑“小姐,听说杭州的西湖可有名了,要是有空,咱们也去瞧瞧”
刚开口,就被周大娘横了一眼“叫你去,是叫你服侍小姐少爷的,脑子里想着玩儿怎么行”
夏荷吐了吐舌头,跑到秦舒身后躲起来。
到了中午,秦舒、周宏生、夏荷便赶着马车,往杭州而去。
秦舒并不知道这日晚上荷风小筑来了个贵人,倘若她知道,一定庆幸自己走得早。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别吵架了,我写文是为了开心,希望大家看文也开心,感谢每一个评论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