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就是竞宝大会, 这么短的时间,白隐定然想不到周全的计策,既能完成玉修风交代他的事情, 又能全身而退。玉清寒已经对他非杀不可,且身边还有众多高手, 为了活命,他必定把一切推给天羽山庄, 然后联合
这当然是路雪柔最想看到的结果,但凡事总有万一, 这就要赌一赌
路雪柔跟着月青璃下楼,花楼的姑娘已经站满了大厅,鸨母站
婆子点了下人数,正好看到路雪柔和月青璃下楼, 松了口气道“到齐了, 都到了。”
鸨母板起脸,显得严厉又刻薄“你们听好了, 晚宴要
姑娘们一起应是,鸨母让梅姑娘上台,讲了晚宴的流程, 和每个人该做什么,然后又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梅姑娘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这些大概就是最终选定的舞姬,其余人也并不清闲,有的负责奏乐,有的负责合唱,飞霜和月青璃被指派
路雪柔最为清闲,梅姑娘让她去给那位贵客,也就是禄王打扇子。这天气已经临近冬日,本就够凉快了,也就是摆摆样子,还能顺便观察这位禄王,她很满意。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花楼的姑娘们忙碌起来,路雪柔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正想上楼,却见门口溜进来一个纤瘦的身影,是那个哑巴少年。
少年抬头望见她,咧嘴一笑,路雪柔招了招手,带他一起上楼,两人回到房间,路雪柔问他“找你姐姐吗她今天会很忙,怕是没法见你,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少年摇摇头,比划了两下,意思大概是没事,他只是来看看,马上就走。
路雪柔见他要走,欲言又止。
少年好奇地看着她。
路雪柔终于做了决定,走到桌案前,写了一封信,折起来之前,又往上添了几笔。
“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那个白衣服的哥哥,你应该知道他住
少年自然是见过殷九霄的,他也知道殷九霄住
路雪柔把信给他,看他好之后,摸摸他的头,道“今天晚上会很乱,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出来,你姐姐那边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受伤的。”
少年似乎意识到他们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也许过了今晚,那些被楼主逼迫控制的人都能得到解救,他郑重地朝路雪柔鞠了一躬,然后就跑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路雪柔叹了声气。
岛上的人身体里都有蛊虫,不知道白隐到时候会怎么控制这些人,她只是希望,一旦事情超出预想,殷九霄能让这些蛊虫失去作用。同样出身药王谷,又有牵丝母蛊
明明亲自去跟他说,要更有把握一些,但路雪柔现
少年捂着怀里的信跑出花楼,来到客栈,趁客人
没有人回应,甚至什么声音都没有,少年心中奇怪,上前贴
半响,他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连忙从怀里掏出信,往前递。
殷九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接过信,转身回到房间。
少年不知道他还要不要自己传话,没有离开,十分小心地走进去,轻轻带上了门,然后就站
殷九霄打开折起的信纸,看完信上的内容,脸上情绪淡薄,直至看到结尾处,路雪柔画了一个十分形象的跪着的小人,他眉间舒展,如同冰雪般的气势中混进了一抹柔。
她
昨夜他说的话,她该是听见了。
殷九霄当时已经感觉到她醒了,那些话七分故意,三分情难自禁,他并没想过逼迫她,只是想等她愿意时,告诉自己一个答案。
等待的滋味他并不陌生,那些年
最长的一次,他等了十天,没人来送饭,他靠着里面的药草充饥,快要冻死饿死的时候,圣女过来开门,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任由他虚弱至极地爬出冰洞。
那样痛苦的等待,他也挨得过,更何况是等她。
有她陪着,算不上苦。
殷九霄看着信纸上的小人,小心地把信重新折起,珍而重之地到了怀里。
少年将这一切看
“你可以走了。”
少年回过神,再看面前的人,已经恢复了一身冰冷,他弯腰鞠了个躬,赶忙离开。
距离晚宴还有两个时辰,最后一批客人终于到了,这些人有的是一派掌门,有的是一方巨贾,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晋国国君的亲弟弟禄王,听说他一上岛,就被楼主请去了那座主楼休息。
晚宴快要开始时,路雪柔换好衣服,下楼时
鸨母带着一群姑娘站
路雪柔走到最豪华气派的那张坐席后面,拿着梅姑娘事先准备好的扇子,无聊的四处看。
就
路雪柔好奇心起,不由多看了几眼,有个小厮打扮的人走到她身后,低声说道“那些就是待会儿要拍卖的宝贝,我偷偷看过了,有真有假,这个楼主太明了,可惜啊”
光听声音,路雪柔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石景澜你怎么这副模样”
小厮撇嘴“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这里高手众多,殷宫主不放心。”
路雪柔笑起来,问“那你现
石景澜无奈道“给禄王倒酒的小厮。”
他说完,
路雪柔
石景澜忍笑不禁“你想多了,殷宫主向来独来独往,身边若是跟着旁人,那才令人惊奇,更何况,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路雪柔想了想,的确是如此。殷九霄无论黑化前后永远都是一个人,他仅仅是站
他们怕他却也恨极了他,所以不计后果的去惹怒他,想除掉他,口中喊着除魔卫道,其实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有了那场天阴山决斗。
今天之后,我要让这些人不仅怕他,还要敬他,我要借他们的口为殷九霄正名。
路雪柔暗自下了决心。
客人们陆续来到花楼,自然有姑娘上前引他们入座,禄王和一些重要人物还没登场,路雪柔此时被二楼的宝贝分走了心思。
她不时盯着那些鎏金箱子看,小声问石景澜“你说你看过了,里面都有什么啊,哪几样是真的”
石景澜想了想,道“寻常的是一些古玩玉石,名贵字画,还有几样东西世所罕见,我也不能完全确定真假,不过那盒化春丹,肯定是真的。”
“化春丹有多少颗啊”路雪柔可是听说过这个药的,据说对重伤之人有奇效,死人都能救活,就是炼制的材料极其稀少,且都生
石景澜没有细数,估摸了一个数“至少五六十颗吧。”
路雪柔狠抽一口气,忍不住搓了搓手,满脑子都是这得值多少钱
石景澜觉得没眼看,“路姑娘,你外祖父好歹也是晋国首富,你又贵为四方城的少城主,何至于如此。”
至于,太至于了她毕竟当了二十几年的普通老百姓,见到这么珍贵的东西兴奋也是难免的,再说了,这东西可比钱要有价值多了
但当着石景澜的面,她义正辞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开心是因为这药能起死回生,五六十颗那可就是五六十条性命,等会儿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帮我拿到”
石景澜不怎么相信地看了她一眼,虽是如此,她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放心。”
门口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两人停止说话,看向进来的那些人。
白隐和玉清寒一左一右陪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走进来,这男子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大大的,一脸单纯无害,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这想必就是禄王了。
禄王身后紧跟着一个灰衣老者,须
这就是昨晚上跟玉清寒争执的那个宗师境高手,玉清寒的那本蛊经残卷应该也
路雪柔盯着他看,石景澜轻声提醒“别一直看,会被
她顿时移开目光,差点忘了,他们这些真正的高手感觉都很敏锐的。
禄王过来落座,白隐和玉清寒分别坐
这么近的距离,说点什么肯定会被
宾客都已到齐,舞姬们翩翩走上台,乐声一起,便开始跳舞。
禄王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
玉清寒和白隐开始向他敬酒,有些人猜出了他的身份也跟着举杯,禄王来者不拒,一会儿的功夫,竟似有些醉了。
路雪柔
他们是真的心无芥蒂,还是装出来给禄王看的。
这些江湖门派或是传承久远,或是雄霸一方,但没有人愿意得罪朝廷,毕竟武功再好,也难敌千军万马。
整个大厅,只有两个人画风不同,只见夜雪歌正望向这边,看玉清寒的眼神带着痛苦和痴恋,而她身边的无双城少城主秦少卿,正
这是又吵架了
路雪柔想起来,中似乎也是这样,男女主
女主和国君暧昧,引起玉清寒的妒忌,
只是女主当了城主没多久,殷九霄研制出了炼魂蛊,制造出大批药人,让这个书中世界彻底毁灭崩塌了。
想起这件事,路雪柔
她正
路雪柔一脸懵逼,被迫跟着禄王一起原地转圈。
这傻子还一边跳,一边念自己写的词,
明明设计好的环节是一会儿梅姑娘登台唱这首曲子,现
这里禄王最大,就算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没人有资格管。
禄王唱完一首曲子,终于消停了点,趁他不注意,路雪柔赶紧挣脱开,逃回了原先站的位置。
“本王,本王好像是醉了,各位别停啊,都兴,上酒上酒。”
他摇摇晃晃回到座位,趴
这是彻底醉了,睡着了
禄王的贴身护卫叫了好几声也没能把人叫醒,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护卫应该把禄王送回去休息,但他却看向了玉清寒,等玉清寒点头示意后,才把禄王扶起来带走。
看来天羽山庄的势力已经渗透进皇室,连禄王身边的护卫都被控制了,那么国君呢
路雪柔不寒而栗,万一国君也被控制了,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禄王被贴身护卫送走,那位灰衣老者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动,很显然,
大厅里安静下来,刚才还醉心饮宴的江湖人都没了兴致,有人出声催促“楼主不如叫人把这些撤下去,咱们到这来可不是为了喝酒听曲儿。”
本来表面和谐的正邪两派又开始剑拔弩张,这些天同住
白隐皱了皱眉,禄王喝醉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却让他有一种被打乱计划的烦躁,而且隐隐还有一种不安,可能有些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
但事已至此,他总不可能取消竞宝大会。
白隐唤钟管事上前,声音压得极低,路雪柔勉强听到“蛊经”“钥匙”几个字,猜测钟管事是奉命去拿楼主准备好的假的蛊经残卷。
但她知道是假的,别人可不知道,
路雪柔有预感,如果无人阻止,这些人就算不被蛊虫控制,也会为了得到蛊经互相残杀。
钟管事带着人出去了,路雪柔没看见月青璃的身影,她应该是悄悄跟上去了。
白隐笑着安抚了几句,大厅里的江湖人没再闹,都有意无意地望向门口,等待钟管事再次出现,对他们而言,其他宝贝虽然也珍贵无比,但却比不上蛊经吸引人。
因为相传蛊经中记载着长生之道,没有人能抵受住这种诱惑。
路雪柔也很好奇,完整的蛊经上到底记载了什么,然而她只要一想到殷九霄利用它制作出了最霸道最邪恶的炼魂蛊,毁灭了这个世界,她就不敢好奇了。
过了一会儿,钟管事去而复返,只见他的神色带着几分焦灼,额角甚至都出了汗。
路雪柔稍微安心,看来月青璃已经把那张画着火药位置的图交给钟管事了。
他来到白隐身边,却没有开口,主仆早有默契,白隐站起来向大厅中的人拱手“诸位稍后,我有些琐事处理,即刻回来。”
盯着众人质疑的目光,白隐和钟管事一起离开,确定四下无人时,白隐问钟管事“到底何事”
钟管事拿出那张图给白隐看,神色惊慌“属下带人去看过了,是真的。”
白隐惊怒不已,将纸张捏成团“他已经拿走了残卷,还想将我一起杀了”
钟管事道“此事是否禀报玉庄主”
白隐缓缓摇头“来不及了,况且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庄主的意思”
“您是说,庄主想过河拆桥”
白隐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和震怒,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不管庄主有没有这个想法,他和玉清寒始终是亲父子,玉清寒对我起了杀心,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
钟管事点头“主人,您要早做决断,属下已经命人破坏了那些火药,但是玉清寒身边高手众多,如若撕破脸,我们硬拼不过。”
白隐冷笑道“他有高手,我就没有吗如今这花楼里聚集了正邪两派上百位高手,只要他们为我所用”
“可您不是要让这些人自相残杀,再嫁祸给殷九霄吗”
“如今我命
白隐做了决定,他心中虽有遗憾,不能把殷九霄牵扯其中,但报仇的事,来日方长,现
“你把主楼中
钟管事应了一声,便去做准备了。
白隐转身走向花楼,并不知道,
殷九霄看向钟管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似乎很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反正相距不远,不会耽误任何事。
钟管事用最快的脚力来到了那座主楼的
那人一身冰寒的气息,绝不是隐风楼主。
殷九霄看向
将锦盒打开,里面摆着数十个小瓶,瓶身上写着化春丹三个字,粗略一数,至少有三百颗。
殷九霄恍然记得好像听她提起过,便将锦盒也到了箱子里。
这口箱子重达几百斤,但对于殷九霄而言,也不过是羽毛的重量,他托着箱子轻功几个起落便来到岸边。
岛上的大部分船只都被玉清寒派人破坏了,殷九霄不作他想,直接落到了岸边最宽敞最豪华的那艘大船上,放下箱子。
做完这一切,他仍觉得不够稳妥,于是一掌运起十层内力,将整艘船冻
殷九霄回头望向迷雾中隐隐绰绰的几座小楼,时辰似乎快要到了,她让自己以真面目出现,最好一出手就震慑住那些人,但又不能伤其性命。
寒夜下,殷九霄除去易容,微拧的眉心,下压的嘴角,无不透着一股为难。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