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很少在办公室或家里装空调,一方面是因为德国的气候属于从温带海洋性气候向温带大陆性气候过渡的类型,即使在夏季,天气也少有超过30度的高温。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德国人的环保意识,他们不喜欢空调可能对自然环境造成的影响。
胖子的办公室里自然也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式电扇。但经常转着转着就自动停了下来,需要用手碰一下,电扇才能嘎吱嘎吱地继续摆头。
胖子坐在椅子上,心烦气躁地拿着一本火车头保养手册给自己扇着风,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面沉似水的余姜海。
胖子殷勤地给余姜海倒了杯热水,递到他面前,但余姜海看都没看他一眼,胖子只能尴尬地把水放到了桌上。
“这事真不能怪我们。”胖子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然后又没了下文。
“我以为你要说赔偿的事,看来是我误会了。”余姜海站起来就要走。
“等一下。”去外面吃午饭的人还都没回来,胖子小心地锁上门,又放下了百叶窗。
余姜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想要多少钱?”胖子擦了擦汗,开门见山地问道。
余姜海瞟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赔多少?”
胖子咽了口唾沫,看了眼窗外后冲着余姜海伸出一个手掌:“500。”
余姜海摇了摇头:“你不想谈。”再次要走。
“别走。”胖子咬了咬牙,伸出两个手掌,“1000马克。你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所有事到此为止。”
“那如果明天我又被打了呢。”余姜海对这个价格有些心动。
“这一周你都不用来了,下周再来。下周来的时候我会再雇个人跟你一起干活,保证不再出现这种事了。”
余姜海沉思了一下,试探着说道:“1500马克。”
胖子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这太夸张了。我肯定定不了。肯定不行。”
“那你能决定多少?”余姜海敏锐地听到了关键词。
“最多1200马克。”胖子低下头,“超过这个数字我就要请示了……”
“1200马克可以,”余姜海琢磨了一下,“但我有个条件,跟我一起干活的人必须由我去找。”
“这肯定不行。万一你找的人到时不能保护你,你又挨打了怎么办?肯定是我们找人。我给你找个人高马大的,就算那帮人再来也不敢打你。”胖子边说边在心里后悔不已,感觉自己请了余姜海就好像请了个祖宗,但自己又刚跟他签了长期合同,又不能马上辞退,不禁叫苦不迭。
“如果你今天给我钱,明天再找借口要回去。我不就白挨打了吗?”余姜海不再纠缠雇人的事,转而提出一个新问题。
胖子打开抽屉,数出一摞钱放到桌上:“这是1200马克。如果没问题你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这事到此为止。我也会给你写个保证书,保证不再要求你出具任何文件,不再把这1200要回来。”
余姜海拿着钱和保证书走出大门时,特意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余姜海前脚刚走出大门,后脚就拨通了黎俊峰的电话。
“既然你决定接卢克的单,那我现在就去找他聊细节。开公司的事就看你了。”雷兰亭充满信任地看着董锵锵,“我等你的好消息。”
董锵锵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在车站分了手。
等董锵锵赶到咨询中介时,已是17点31分,光头男正在收拾包,看样子马上就要下班了。
“请等一下,”董锵锵急忙喊道,“我想再问几句开公司的事。”
光头男似乎没想起来董锵锵是谁,婉拒道:“我下班了,请你明天过来。”
“拜托了,只要几句就好。”董锵锵央求道。
光头男看了眼表:“k,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开一人公司,而且我有自己的地址和办公场所,但我赶时间,请问有没有加快申请进度的方法。”董锵锵匀了口气,“最好能在一周左右。”
光头男沉思了片刻:“接手一个其他人转让的、没有任何业务或业务很简单的公司,办理一下转让手续就会比正常注册新公司的等待时间要短很多,但这种转手公司并不常有,需要等。”
“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内帮我找到这种别人想转手的公司,我可以给你200马克的酬劳作为感谢。”董锵锵知道,激励别人为自己做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物质奖励的办法,现在的他争分夺秒,不希望浪费太多的时间在等待上。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试试,你明天下午再来一趟吧。现在我要下班了。”
火车站的麦当劳里人头攒动,看来德国人也很喜欢吃快餐。
董锵锵随意地点了一份巨无霸套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边吃边等阿泰。
他的目光不停地在进出店内的人脸上巡视,但一个看起来像同胞的人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要到19点30分了,阿泰还没出现。
“铃铃铃”,董锵锵的手机响了。
董锵锵以为是阿泰打的,连忙接了起来:“阿泰?”
“嗯?什么阿泰?我是老雷。”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跟卢克聊过了,他本来还想讲价,但我跟他说弗莱舍尔已经是这个价成交了,如果降价会很难办,他就没再坚持。”雷兰亭得意洋洋地说道,“而且还有个好消息,他家的放养林咱俩都去过,就在你之前抓住野猪的那片野猪林的旁边,这事还真挺巧的。”
“好啊,那他有没有说他要买的是什么猪?”董锵锵关切地问道,“野生猪还是野猪?”
“他说他丢的猪比弗莱舍尔丢的多多了,前后大概有十几头。”
“这么多?”董锵锵吃了一惊。
“而且他丢的大部分都是种猪,所以很着急,希望咱们能尽快开始帮他逮。”雷兰亭顿了顿,“不过他还提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董锵锵刚问完,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面容黝黑的年轻男子坐到了他的面前。
电话里的雷兰亭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但董锵锵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好,我是阿泰。”男子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