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秦舒便进园子去了,到了静妙堂,丫鬟婆子都敛声屏气,便知道老太太还未醒。
甫一进去,便见碧痕迎面而来,笑着拉住她“可好全了你是素日不生病的,这一回可把几年的病都
秦舒也笑,问了几句老太太如何“晚间还睡得着吗荣养丸可还按时吃”
两个人说着话儿,听见里面有响动声,掀了帘子进去,果然是老太太醒了。
秦舒同碧痕服侍了梳洗,老太太摸了摸秦舒的脸颊“瘦了,你一病便是瘦一圈,上回病还是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本就不胖,家去养了一个月,回来以后手上浑没有一点儿肉了。”
秦舒低着头不说话,叫老太太拍拍头顶的
秦舒低头,听见这番话,那些原本不打算说的话便脱口而出“我知道我这些想头颇有些大逆不道,论尊卑,自然是我配不上大爷,可要是说情愿不情愿的话,我自然是不情愿的。老太太叫我去,我不得不去。可是去之前,这话我还得说出来,服侍主子本没有话说,可去做通房丫头,我不愿去。”
碧痕听了,吓了一跳,连忙拉了秦舒跪下“老太太,这丫头病糊涂了,说这些疯话,原不是她的本意。”
老太太脸上慢慢凝住笑“这哪里是疯话,这是这丫头的心里话。”她摆摆手“罢了,这丫头一向左性儿,待日后,便晓得我的苦心了。”
一面又吩咐碧痕“你送她去寒碧山房伺候,她如今是留不得这里了,留我这里,只会伤了我们多年情分。”
碧痕只怕秦舒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一味儿拉她出去。
不料,秦舒跪
到底是近十年的相处,即便是个猫儿狗儿也有感情,何况是朝夕相对的人呢
老太太瞧着秦舒面如死灰的样子,不免添了三分伤心,答应了她“你放心,我明儿就叫三奶奶办了。你老娘哥哥都是老实人,只会赏赐了银子,往外头做营生去。”
至此,秦舒便再没有别的话说了,磕了个头“多谢老太太体恤,奴婢去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说罢,便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静妙堂,走至山石下,这才扶着石头,长吁了一口气。
碧痕从后面追来“凭儿,我送你去寒碧山房,咱们也好一路说说话。”
两个人并排走着,一路上的小丫头看见了,都停下来叫姐姐,过得一会儿,行到山廊上,人渐渐少了些,碧痕这才开口“凭儿,你素来看得宽,看得远,可不要想不开才好。一味儿去钻了牛角尖,反而害了自己。”
秦舒默默不说话,等到了山门口,这才道“也不必来劝我,我不会想不开。只我们姐妹一场,瞧我如今的下场,你也该有个打算。原以为,老太太待我们与旁人不同,现如今看来终究是自己想错了。你还
碧痕点点头,听了进去,一时间
秦舒道“成事
她一面细说,碧痕一面听得入神,一时之间竟然没瞧见迎面而来的大爷。秦舒背对而立,一时之间自然也是瞧不见的。
待到步远,碧痕这才瞧见大爷一身玉色绢襴衫,束
碧痕拉了秦舒行礼“请大爷安。”一面又道“凭儿病好了,老太太现叫她过来寒碧山房伺候。”
陆赜只点了点头,吩咐秦舒“明儿要见客,你先去把衣裳准备好。”
说罢,便领着丁谓走了,碧痕拍拍胸口“我每次见大爷,就见他冷着一张脸,仿佛要打人板子一般。你去吧,待会儿不忙了,我叫了小丫头送你日常穿的衣裳过来。”
寒碧山房是陆赜小时候书的地方,取僻静幽远之意,为的是叫他好生书。
秦舒同碧痕分别,迈上山阶,进得花厅,便见神秀,两个人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里边小丫头跑来“凭儿姐姐,大爷
神秀本瞧不上这些偷懒的小丫头“不过是要杯茶,难不成你不能端,偏只能我们来做你是千金小姐,动嘴巴传话就行,我们是奴才丫头,劳心劳力。”
小丫头满腹委屈“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大爷一向不叫我们进去书房的。”
神秀哼一声“你进不去,难不成我们就能进去了你自去寻丁护卫,把茶给他就是了,偏来回我们做什么”
小丫头怯生生瞧了一眼秦舒“大爷说了,叫凭儿姐姐端茶进去。”
神秀生气,伸手去拧她耳朵“胡言胡语的小蹄子,不过是自己想着偷懒,便胡乱传话,偷着躲差事罢了。”
小丫头被神秀拧得急拉拉直叫,秦舒拉住她,沉了脸“好了,不过是件小事,这么打骂,成何体统”
神秀讪讪地住了手,小丫头也憋着哭声,秦舒吩咐“下去洗了脸,再来当差。”又横了一眼神秀“你心里有气,何苦打骂她,与她本不相干。”
神秀垂着脖颈,回答“是”
秦舒自洗了手,往外间泡了茶,端进书房,见陆赜正摆了黑子白子,正下棋呢。
她一走近,陆赜便闻得一阵清香,淡淡的沁人心脾,既不似前几日的玫瑰花蜜香味儿,也不像那日闻见的蔷薇香味儿。
他一时只觉得这丫头心思巧妙,身上的味道仿佛日日都不一样,一时间猜不出是什么香味儿。
秦舒把茶递到小桌上,道“大爷,茶来了,刚泡好的,我听外面的小丫头讲您爱喝烫茶。”
陆赜嗯了一声,抬眼瞧她,照旧是眼睛看着别处,他漫不经心按下一枚黑子,再用左手按下一枚白子,问“身上是什么香味儿”
秦舒正站
陆赜点点头“不必换了,这味道极好。”
秦舒应了一声“是”,便面色如常地站
陆赜右手下黑子,左手下白子,不一会儿便成了僵局,瞥见站
秦舒自然是会的,她小的时候住的是父母单位分的房子,对门是她老爹的大学同学,偏偏这个同学学习成绩不如她老爹,除此之外,无论是升迁还是结婚都快他一步,连生孩子也先一步还是个儿子。
秦舒她老爹攀比心
别的零零散散倒是没有坚持下来,只有下围棋这一项,一直学到高中,还拿了个省级的奖项,这才算对她老爹交代了。
拿到证书的那一天,他老爹还特意
陆赜这样问,秦舒自然是摇头“并不曾学过,只是见姑娘们下过,看着有趣罢了。”
秦舒来古代已经快十年了,想起来父母的面容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清晰了,不知道再过几年还记得些什么这么一想,不免低沉起来。
陆赜甩开棋子“换了衣裳,往老太太那里用饭去。”
秦舒应了,自去寻了小丫头,拿了石青起花的袍子来换上,又重新梳了头
往静妙堂去,还未进去,就见里面欢欢喜喜的笑闹声,原是老太太想着好容易一家团聚,每日里都叫了大家一同用饭。
又因为因为老太太的意思,说都是至亲骨肉,不用见外分什么男桌女桌,便都一桌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