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广德的话,吴栋猛然瞪大眼睛,不过看表情似乎正在思考。
魏广德无心之语,却不知道被吴栋和魏文才都听进去了。
只看见很快,两个人就在一边小声交谈着什么,不过魏广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酒席结束后,魏广德坐在一边等着老爹和舅舅他们谈完话好回家,不过貌似时间还要再等等,因为大哥和表哥都凑过去了,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
又是等了好长一会儿,那边似乎有了结果,魏广德一家才告辞舅舅家人出了门,直接往回走。
虽然两家距离不远,可是依旧登上马车回去。
无他,天太冷,马车上有火盆烤着,就不怎么冷。
两辆马车很快到了魏家的院子,众人下车走进家门,自有车夫赶着马车从院角那边的小门进府。
魏家和吴家到了九江府,就定制了两辆马车,一辆平时是老爹使用,还有一辆在家里供家人使用。
好吧,现在魏家是真的发达了。
只是魏广德还是不怎么开心,因为一年的时间,他的高利贷也没有放出去。
现在的商人都在收缩,以前大家都争着抢着去苏松开设织布场,现在没人去了。
开玩笑,上海县城刚被倭寇一把火点了,松江府今年倭灾损失惨重。
今年过去了,明年呢?
魏广德账上的一万两银子,他都没从府里支走,实在是找不到地方用。
现在他手上当初张家送来的千两银子,魏老爹也没要,让他自己留着使唤,现在他手上还有好几百两剩余。
回到家,魏广德小声问了大哥一句,先前他们在说什么事儿,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你没猜到?”
大哥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猜到什么?”
魏广德莫名其妙。
魏文才拉着魏广德到了外面,小声说道“你说的那个,用铁炮换铜炮的事儿,舅舅说点检的时候他可以操作。”
魏广德闻言立时瞪大双眼,你们还真敢,我就随口一说的事儿,他们居然觉得真有操作空间。
魏广德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年头铁料贵,但是铜料更贵。
“你们打算直接卖了还是自己铸钱?”
魏广德可知道,就自己那些同窗,私下里都有人说过,家里弄到铜料,都是自己铸些铜钱用。
这年代,私钱泛滥可不是随便说说,大多数人家里都这么干,只不过铜料比较难得,朝廷管控着。
少量的还没有问题,量大了也麻烦。
按理来说,这样事儿该是藏着掖着才对,可是现在家家都这么做,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这你就别管了。”
魏文才笑笑,没有说太多,让魏广德自己猜去。
大哥和嫂子是跟着父母住在主院里,魏广德看没什么事儿,说了声就回到自己的院子。
进了屋就开始琢磨起来,明朝这些官员还真是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
太黑暗,太**了。
不过,貌似,这么做也没什么,至少卫所的战斗力并没有下降多少。
好吧,着算不算因为贪腐而导致的技术进步。
要是法子流传开,会不会其他卫所也有样学样,弄些粗制滥造的铁炮换下那些铜炮。
魏广德可是见过彭泽那边的碗口铳,大多是洪武年间制造的。
算了,多想无用。
第二天,魏广德睡了个懒觉,起床洗漱后,都不知道接下来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了。
临近年关,府学那边已经停摆,魏广德的岁试卷子直接交给了教授,他也没什么事儿做。
吃午饭的时候,大哥对魏广德说道“下午跟着出去看看,看那炮到底是不是你想的那种。”
“嗯。”
魏广德嘴里嚼着饭菜,只是含糊答了一句。
“小弟,多吃点长身体。”
这会儿,嫂子刘云慧又用公筷给魏广德夹菜,挺热情的。
说实话,嫂子人不错,对魏广德挺好,就是太热情了,饭桌上不是给老娘夹菜,就是给小叔子夹菜。
魏母倒是乐呵呵的看着他們,挺满意的样子。
到了下午,留下嫂子陪着老娘在屋里闹瞌,魏广德跟着大哥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去了舅舅家。
很快,吴栋也出来了,三个人挤一辆车上就往九江码头方向去。
“舅舅和老爹估计也出发了。”
魏文才在颠簸的马车上说道。
“表哥,今晚有安排没,要不小弟做东,请二位出去吃喝。”
魏广德在一边笑道。
“晚上就算了,我还要去外公那边。”
吴栋摇摇头,昨儿到了九江府,今天肯定是要去外公那边的。
三人闲聊中,马车出了九江城门到了码头上。
找到彭泽的快船,叫上船上几个随着一起来的家丁,很快,魏广德就看见他们从船舱里抬出两个二尺来长的铁管。
好吧,这就是他们说的铁炮了。
两门炮放地上,又有人从船上推出两辆独轮车。
这年代的独轮车是木制的,可不是后世那种铁制带橡胶轮胎的。
不过独轮车在这个时候还是很普及,毕竟确实方便省力,载人载物都事宜,还可以翻山越岭。
“这个车弄来做什么?”
魏广德好奇问道。
“匠人的意思,这东西两个人是可以抬着走,就是路程长了不行,所以就加了个这东西。”
吴栋说道,“一会儿炮放到一侧,另一边放弹药,一个人推着走,到了地头上再搬下来架设。”
魏广德点点头,这样操作的话,远距离搬运确实方便很多,想想,一门炮两三个人就可以完成全部操作了。
没一会儿,城门方向又来了三辆马车,魏广德认识其中两辆,那是魏吴两家的,还有一辆车不熟悉,可是看标记他知道,是张家的,怕是老爹他们把张世贵也叫来了。
想想也是,张家在九江卫经营多年,根基牢固,办什么事儿别想绕开他们家。
好处大家得,有财一起发。
拉到足够多的人分润,就算将来被人翻出来,也没人敢往里查,牵扯太大。
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中下层官员为官之道吧。
果然,马车到了近前,下车的是张世贵。
“就是这东西?”
三人上前见过礼后,张世贵看着已经架上独轮车的铁炮问道。